艺术创作与人生思索:无心之举总藏有浑然天成的妙趣
2023-02-22 01:13:44 来源:思庐哲学

有的时候,当我随手拿起一张废弃的草稿纸,总可以在所剩不多的空隙处留下自我感觉良好的墨迹。而当我想要将刚刚这良好感觉原封不动地迁徙到崭新洁白的宣纸上时,却发现不论自己怎么用心书写,似乎都比不上刚刚那漫不经心的灵动。同样的,偶然间哼唱起一首熟悉的旋律,一瞬间便被自己这天籁之音所打动,于是屏幕前的某人自信满怀地打开了K歌软件并决定霸占榜首。可这时才发现,不论自己使出多么高超的歌唱技巧, 也都抵不上刚刚那般浑然天成的悦耳。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生活中这样的瞬间太多了,总会在绘制一幅画,书写一页字,录制一首歌,甚至是学做一道菜时出现这种情形。 我们似乎极容易在偶然的无心之举当中发现一种浑然天成的妙趣,那就如同神灵的指引,不知不觉将我们带向灵性的彼岸。

有人以为这不过是自己心理作用而产生的错觉,所以当他遇到上述情形之时,也仅仅是简单归结为自己的状态没有先前那般好,进而置若罔闻,不再深究。但如若我们继续追问此状态不同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便会发现这当中大有学问,只需稍做审视就能发现其中的道理所在,我相信这也能为我们今后的创作给予一些启发。

最近临习书法略有感触,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是王羲之在那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春日,趁着酒意正为浓烈便肆意挥毫偶然所得。翌日羲之酒醒,仍意犹未尽,想要挥笔墨重书一次,却自感得不到其中精妙。一连几遍,仍犹如此。天下第二的《祭侄文稿》,是颜真卿在面对其侄颜季明与其父颜杲卿父子二人在安史之乱中被安禄山斩首杀害时所写,颜鲁公在写这篇草稿时悲痛欲绝,情绪激动,思如泉涌,手不能追,非快速行笔不足以表达其激愤之情……

伟大的艺术似乎总是诞生于生命中那些不经意的瞬间,那些个受非理性主导的时刻。 当自己的脑海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完成某幅大作而仅仅是在自然表达的时候,往往能催生出伟大的艺术。就像这些天下数一数二的书法作品的诞生一样,我可以将其视作王右军和颜鲁公“灵感”乍现的产物, 因为这完全符合朱光潜先生所讲的灵感之特征:1.突如其来 2.不由自主 3.突如其来。

首先,他们的创作来得极快,一气呵成,几乎完全没有准备过的痕迹。 就像作家在写小说时的灵光乍现,当那些绝佳的意象浮现于脑海之时他便无需再做思索,他只需要顺着那灵感的指引,然后奋笔疾书即可,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驾驭得了如此绝美的字。这个过程往往呈现出一种意识,等到写完之后,他才意识到写了些什么。就像颜鲁公在写这篇草稿时悲痛交加,非快速行笔不足以表达其激愤之情……整篇书稿涂抹恒痕迹四处皆是,但并不给人凌乱无序之感,反倒是被这苍劲老辣的书风所震撼。

其次,它是不由自主的。 那些伟大的作品绝不是他们坐在桌前对于字形章法冥思苦想设计出来的。他们只是在某一个兴致盎然的瞬间,内心燃起了一股不可遏制的书写冲动。就像王羲之其他作品的风格和那篇兰亭序简直是大相径庭,以至于后世有人坚持认为《兰亭序》只是一幅伪作。真伪问题我们不做探究,但毫无疑问,现存的兰亭序摹本的艺术价值的确不是匠人通过模仿所能达到,其中的牵丝连带实在是翩若游龙,宛若蛟龙,实在是有神力所助。

最后,它也是突如其来的。 这种受灵感指引的时刻总是分外短暂,就像是翌日羲之酒醒,想要挥笔墨重书时,却自感得不到其中精妙。

所以,那些偶然的无心之举当中总是藏有浑然天成的妙趣。看似无心之举的时刻, 我们却是受着“道”的指引,我们的表达是近乎自然的,我们的审美没有无功利的,我们的大脑是极其自由的。 这个时候并非是我们自己在表达,而是“自然”借助于我们的感官与四肢在表达着。而当你突然开始意识到自己正在完成一幅作品的那一瞬间,你的表达便不再如刚刚那般自然,你的审美甚至开始功利起来,“我要写得更好看一点,我要获奖,我这次写的已经比某某人强许多了”。当你的脑海里开始产生这些念头的时候,你便已经和“自然”绝缘,因为意欲活动使得你没有办法去自由地面对客体,理性占据了头脑并且还得为意欲效劳,你原始的表达诉求被逐渐掩盖。“自然”在这个时候也就离开了你,对于这幅作品的完成,就成了你在表达,而不是“自然”在借你的手去表达。

伟大的艺术家在创作时,意欲是从意识中脱离出来的,这个时候的理智才会变得纯净,它就犹如一面镜子那般清晰地反映着这个世界, 因为脱离了意欲,他便可以将表象世界集中反映在自己的意识之中去。

前文所说的“自然”,就是这表象世界集中反映到意识之中的“真”,受这种“真”的支配,感官和四肢所表达出来的才能与客观世界所呈现出来的一些特征相吻合,兰亭里的牵丝连带如游龙穿梭一般飘逸不羁,祭侄稿里的涂抹枯笔如苍松巨石一般遒劲雄浑,艺术作品也正是由此才得以与人产生意志上的共鸣,进而打动观赏者。

说到此处,我再次想到了艺术家罗丹的精彩论述: “在自然界中,那些认为丑的事物较之被认为美的事物,显现出更多的特性,一个病态的紧张面容,一个醉人的局促情态,或是破相,或是蒙垢的脸上,比正常而健全的形象更容易暴露他内在的真,既然只有性格的力量能够成就艺术之美,故我们常见的愈是在自然界中丑的东西,在艺术中愈是美。艺术认为丑的,既无外表真,又无内心真的东西。”

当然,我并不是说理性能力在艺术创作中不重要,我在之前的摄影美学中对于情与理的关系已有过详细论述,我的观点是: “平日里,你的理性深度决定了你艺术创作中感性的高度,更决定了艺术水准的高度。我们要重视自己的感受没有错 ,因为在摄影的过程中,我们之所以能够拍摄一个画面就是因为这个画面触动到了我们,并且和我们构成了一种感性的直观”。“理性在经过无数次权衡与较量而形成的感性化体现。

透过取景器进行拍摄的一瞬间,你不受理性思维主导,促使你完成拍摄的原因只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触动到了你,它唤醒了你的内心深处藏着的某一个点,使得你为之动容,不得不拍,仅此而已”。

在此,我们可以认为, 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是受着内心一种本能必然性的指引,也就是我们通常理解的灵感的乍现,创作的冲动。 这种时刻往往是短暂的,是理智不再为意欲效劳的时候,因为理智只有此时才是纯净的,它才能清晰地将表象世界反映在意识里。

所以, 并不是说理性不重要,而是在创作的过程当中,理性是不能服务于意欲的。 理性的建构来自于平日,书法家对字形结构的精准把控来自于平日大量的理性思索,而在某一个创作的瞬间,他只是在受这种本能必然性的指引而已。因为当“我要”这一想法占据头脑时,理性依旧在为意欲效劳,那么这一时刻的艺术品必然是剥离不了理性框架的干涉,这势必就会让作品多了匠气,少了自然。

在今后的艺术创作中,理性构架留给他日,自然抒发应当及时,这便是给我的一些方法论层面的启示。

标签: 艺术创作 浑然天成 突如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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